摊死在可可杯中的废材棉花糖♡

梟羽好香喔天吶

【长得俊】笼中花

*CP:长得俊(橘柚59)

*he

*设定:杀手橘x少爷柚

*Evan是小橘作为杀手的代号

*uu有点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一开始是这样设定的,我尽力了(掩面

*有着杀手+囚禁+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开头,却成了小孩子双向暗恋的文

*日常短小








*以下正文*








我病了。

我想。

没有人知道,
但我确信我病了。

病得深切。

病得入骨。


昏暗的地下室,有天使。

过长的衬衣下是白净的嫩肉,曲着腿躲在床的角落。

他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臂弯。

发丝散乱却依旧柔软,奶白的肌肤似是在凡间迷了路的天使。

他不知道被关在这多久。






初见那个男人,是在父亲的书房。

脏了地毯的,不知是杯中的红酒还是父亲的血。

那位被他视为母亲的女管家,发疯似得护在他身前,被那男人当作破烂的布娃娃,拽到那一地的玻璃上。

那人的皮鞋踏在她脸上,那人的子弹打在她胸口。

血肉模糊的,一摊。

他蜷缩在走廊尽头的柜子旁,溢出的血没碰上他,他却觉得那些鲜血溅在了他眼中。

男人向他走来,那至心底攀上的恐惧令他全身发寒,他吓得撞上了身旁的柜子,柜上的花瓶摇摇欲坠。

他紧闭着眼,不见男人轻轻扶稳了花瓶,只觉那人蹲下身将他轻拥入怀。

他前额抵在男人的肩头,听着那人在低语些什么,因为靠得近,他隐约听出了那人耳机里传出的,Evan。

他是杀手。

杀了他父亲与「母亲」的杀手。

他会杀了自己吗?

他会对自己做什么?

被冷心的杀手、染着至亲之人血液的杀手,轻搂着。

他在恐惧之下,仅剩的想法竟然是:

那人身上的气味真令人心醉。

「你叫什么?」

刚刚对着耳麦细语的声线放大在他耳边。

「尤长靖。」

不带任何感情的问候,竟令他浑身酥麻。

他双腿发软,被那人抱上黑色轿车后座。

轻靠在车窗上看着呼啸的景色。

他还是很害怕,但却不吵不闹,像是在悄悄的试探着Evan。

男人的脸孔陷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

有街边的路灯,有前头的车尾灯。

「那,你叫什么?」

尤长靖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那人。

他不问要去哪里。

他不问为什么带他走。

他不问是谁让他对他的家人动手。

他只问他的名字。

小鹿般的眼直盯着男人的侧脸,脸上的肌肉却明显有些僵硬。

还是会害怕的吧?

「Evan。」

那是他作为杀手的代号,他还是没告诉尤长靖他的名字。


Evan似乎很喜欢听音乐,车上的音乐很多样化,有的曲风让尤长靖忘了现在是多紧张的状况。

他剩至跟着音乐哼起歌来,时不时轻轻唱两句。

他不知道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那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尤长靖看似时时在防备着他,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却露出这样毫无防备的姿态。



Evan是杀手,心冷的杀手。

公司里的榜一,重金杀人。

他比大部分的孩子晚了些,11岁接受训练,这行业从6岁8岁就染血的孩子还不少。

他训练得晚,却爬得比其他人快。

训练,见习,副手,独行。

大家都知道他,但没有人真正认识他。

他俐落完成任务,毫不拖泥带水,更是不可能把人孩子带回家过。

但这次不同了,他见过这个人。

他一直都惦记着,这个孩子。

杀手心冷,却不一定情冷。




停了车。

他扯下自己的领带,蒙住了尤长靖的眼。

白兔似的男生吓得不轻,不大的声音问了男人要做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


失去了视觉,听觉和嗅觉变得清晰了起来。

但那是首歌词简单而浪漫的英文歌,所以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嗅觉。

又是那个曾贴近他鼻息的味道。

有些清冷,有些危险。

却被他总结为性感。





他被男人抱进屋子里,进了地下室后,男人才解开他眼上的束缚。

地下室被装潢得像是个新房间,新到东西少得可怜。

一张洁白的大床,一间厕所,一个书柜,一个时钟。

没有手机、没有电视,连个收音机都没有。更没有对外的窗口,他只能从Evan身上接收到这房子里外的一切讯息。

他知道无法轻易脱身,真正到了这里,怕是不只逃不了,还会与世界脱离。




Evan会在固定时间带他上去吃饭,两人面对面坐着却没有人说话,楼上完全就是正常的客厅,却把所有窗帘都拉上了。

尤长靖在这生活的一个月都没有见到阳光。

他还会在固定时间带他上去使用浴室,他没有自己的衣服,男人的衣服实在不合身。

袖子卷了两卷,裤脚拖着总归不方便,尽管心理上不太愿意接受,但还是稍微卷了些。

那人看上去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年纪,怎么就长得比自己高了不只一点呢?

再看那日被抱进屋子里,他作为成年男性的小心脏决定遗忘这件事。





寂静的日常生活渐渐有了简短的对话。

「我给你讲个冷笑话吧。」

大概是从这里开始的。




吃了饭后又会回到地下室,Evan时不时会带点新书下来,光是看书真的能耗掉那么多时间吗?地下室的生活还真的挺无聊的。

那人大概是真的很喜欢看书吧。



Evan有时会下来看看他,最初相继无话的两人也有了交流。

他还是很喜欢冷笑话。

分明是那人把他软禁着,他却不曾被刁难过,反倒像是被宠着,Evan面对他时总是小心翼翼,那张好看的脸还是带着些许寒气,他却能看出他有些可爱的情绪。

他不知又接了什么任务,有个几天回不来,尤长进获得了自由到楼上的资格。

「你不怕我跑掉嘛?」




Evan笑了笑,酒窝却很浅。

我这不就找到你了吗?

这是他关门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好几天不见天日,尤长靖第一个想法就是拉开窗帘,窗户却被黑色的木板给全部钉上了。

他四处晃了晃,走遍这个家每一个角落,最后停留在了那人的房间里。

Evan的书桌上摆着一朵干燥花,明显不是专业做工,花瓣丑得不会有人想花钱购买,甚至不会把它放在房间内。

一朵洁白的花,静静的落在黑色圆形的花笼里。

只有一朵,半个掌心那么大,花笼也并没有大它多少,花与禁锢间留下了舒服而美好的空间,却又不显空虚。

这不是重要的人送的,就是Evan在没有专业手法下,自己做的了。

他挺想搞懂Evan这个人。

他可能是病了,也可能是享乐主意作祟,他没有恨那个杀害他亲人的人,甚至乖乖的留在他身边。

应该是某种心理疾病吧,他想,却也没去在意。


尤长靖从马来西亚被父亲接到中国后,一直在父亲的保护下长大。

他坐着专属司机开的黑色轿车去上幼儿园,因为他一句喜欢音乐,父亲便放下让他经商的念头,送他去贵族学校学音乐。

他想感谢他的父亲,却也无法对那人产生好感。

父子间的互动模式一直是父亲单方面用钱满足尤长靖生活上的需求,而两人之间的交流却少得可怜。

身边那位女管家一直把他当作亲儿子,而他约莫高中时才得知,那人真是他生母。

在万花丛中游乐的父亲不愿娶妻,给不了母亲一个名份,在她放下一切自尊下,才得到一个「管家」的地位。

他不喜欢他的父亲。

他一直相信着感情该是美好的,该是粉色泡泡糖的味道,甜甜的、让人感到幸福的香气。

那天,他才知道。

感情也可以是无尽的黑。



父亲是怎么样的人他很清楚,对他恨之入骨的人一定不少,他走到如今的局面尤长靖也是不太讶异,尽管还是有些难过,大概是变成独自一人的不安吧。

倒是这个杀手,该杀的人杀了,大可以拿走家里的财产放着他自力更生,那人带走的却是他?

他躺倒在Evan的床上,滚进浅灰色的被子里。

全身被男人的味道包裹着,却有种心安的感觉。

我疯了吧。


笼中花,不会凋谢,独自美丽着。

不会有人慨叹它的美,不会有人知道它,因为它被自私的装进了笼子里。

他摸不透Evan在想什么。

不懂他为了什么而自私。

冰箱里有些简单的食材,他套上门上挂着的围裙,简单的喂饱了自己。

餐桌的对面应该有个人的。

那人会静静的吃着饭,而后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找不到话题就讲那些不怎么好笑的冷笑话。

偶尔夸他菜做的好吃,他就笑出了深深的酒窝。

餐桌的对面,应该是要有个人的呀。


他大概是醉了,醉进了男人深邃的酒窝里。

初中时确定了自己的性取向,他喜欢男生,有酒窝的男生。

可能是初中那个慵懒的后桌睡醒后成功向他借到笔记的笑,因酒窝而变得温暖。

可能是高中的那个学长,温柔的帮他搬书时脸上亲人的笑,因酒窝而变得温柔。


可能是小学时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孩,笑得太好看,两个酒窝深深的映在了他的心底。

他记不得男孩的长相,只记得他有对可爱的酒窝。

但一定不是他后桌,也不会是那个学长。

也知道两人都不会喜欢他,他却不曾感到难过,只是享受着他们甜甜的笑。

第一次见到学长的女朋友时,他心底没半点起伏,或许真正心冷的是他吧,他只是喜欢那人的酒窝而已。

毕业那么久了,他没有再喜欢过其他人,也没有再轻易的被酒窝给勾去了。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迫切的期待着Evan下一次坐在自己对面用餐的画面?





趁着这几天Evan不在,门与窗都被封死了他也无处可去,他干脆不回地下室了,就赖在Evan的床上。

甚至在那人床上开心的吃着薯片呢,反正那人也看不到不是吗?



又去了好几天,冰箱新鲜的食材怕坏了,老早吃完了,方便面和罐头倒是还剩大半。

书他都看得差不多了,何况自己本就不是太爱看书。

他开始热衷于摸索这个家,从Evan的房间开始。

但他并没有窥视他人隐私的意思,他发现书桌上的音乐盒里有一把钥匙,也不曾有去打开最上排上锁的床头柜的念头。

要不是钥匙的尺寸偏小,他就要怀疑是那间上了锁的房间了。

他开始痴想,Evan现在就打开门进来,再没有人能交流的话他怕是要闷出病了。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迫切的思念是什么感觉。



他不懂那人,连最基本的姓名都不知道。

但他却知道自己喜欢那人。

虽然自己是被强制性软禁起来的,但自己却不曾认真的想过要离开。

那人看上去总是冰冷冷的,却又可能因为自己一的小小的举动和笑得甜腻,他对他也总是细致的温柔。

对一个绑架犯、杀人犯有特殊情愫,甚至以自己的父亲本来就并非好人来宽恕那人曾做过的事。

这算什么?

尤长靖没想那么多。

一个娇贵的少爷,不曾真正喜欢过某人的少爷,竟在梦醒后仍期盼着能被那人碰触。

他想要更了解那人,更想要快点见到他。




见不到光的日子太过难受,他拉开客厅所有的窗帘却只能看到被钉死的黑色木板。

他很喜欢微风轻抚的感觉,他也很喜欢温暖的太阳。

早晨的鸟鸣能令他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

春天的野花,夏天的虫鸣,秋天的枫叶红,冬天的皑皑白雪。

他脱离这些美好的事物多久了?



他跌回Evan的床上,把脸埋在被窝。

他还记得,小时候特别喜欢向司机撒娇,司机是个有些上了年纪的男人,弯弯的眉眼很是亲切。

父亲总是太过忙碌,小学的他并不知道他还有个母亲的存在,除了那「管家」和他交情最好的就是司机了。

每天上下学的接送,他在车上向他分享一天的所见,然后惯例要求司机带他到那个他特别钟情的湖边。

那是一间私立孤儿院附近的绿地,那片地不属于孤儿院所有,却不时能看到孤儿院的小女孩在那编花环玩过家家。

他喜欢在湖边走走,偶尔弯下身摘两朵小白花。阳光很暖,他就蹲在湖边看里面的鱼,也能乐得高兴。

他不那么喜欢回家,大大的房子很空洞,还不如坐在草地上放空。

司机说不能和孤儿院的孩子玩,因为是偷偷带他来的,如果发生什么事的话他就见不到他了。

他一直是很听话的孩子,在学校人缘一直很好,所以在这看着别人玩耍也不会寂寞。

但是他记得他不听话过一次。

那是一个很坏的男孩,他很坏,因为他拿走了尤长靖很多东西。

他刚摘的一朵小白花、女管家送的脚链、一条小兔子手帕、年少不懂情愫的小孩子,第一次的一见钟情。

那是个不等价交易,那个多年了尤长靖还是记得他,而尤长靖拿到了什么?

一个名字,和一个带着酒窝的偷心的笑容。

林彦俊,这个名字他一直记在心上。



心上念着湛蓝的天空,即使不抱希望,他还是拉开了Evan房间的窗帘。

不料他没看到那熟悉的木板,是黑色的西卡纸,被胶带固定着。

这大概是Evan的自信,或是他对尤长靖的信任。

信任他即使放开了手,尤长靖也不会离开。

他着急着去撕胶带,太慢了,心急的他根本抠不起来,他干脆直接把纸桶破,从中间撕开。

他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阳光,还有撞在身上的风。

接下来的日子他终于能分清楚昼日了。

他在窗边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注意到窗上贴了张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字,「林」。

他不懂Evan想告诉他什么,他认为那人一定还留下了其他字条,而他最能想到的,就是音乐盒里的钥匙了。

又过了两天,吃了两天的方便面,他终究是敌不过好奇心。

音乐盒很是精巧,木纹上是唯美却不华丽的花朵,角落还有两只小兔子。

转动发条后是熟悉的钢琴声,他仔细的听了一阵子,好像是那天在Evan车上有听到的歌,perfect。

拿出钥匙,有些紧张的去开那上了锁的床头柜,不出所料的打开了。

里面是一个丝绒盒子,跟一长写了「彦」的字条。

盒子里躺着一条小小的银链子。

小孩子的尺寸,作为手链又有些太大,那是小孩子的脚链。

是曾经属于尤长靖,又给了那仅有一面之缘的男孩子的那条脚链。










可以说是一如既往,尤长靖又一次在放学后要求司机代他去那片湖畔。

他摘了朵小白花,刚抬头,就看到湖对面有四个孩子。

四个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两个负伤坐在了地上,另外两个正在打架。

他不喜欢这样的场面,转身准备和司机离开,却又被突然的落水声吸引着回头。

那个穿着蓝色卫衣的男孩子被人推进了水里。

那人不像是会游泳的样子,胡乱的在湖里挣扎着。

他赶忙向那边跑去,蹬着小短腿怎么样也跑不快,司机已经去把那孩子从水中抱起来了。

其他孩子也在看到大人过来时慌乱的跑走了。

男孩子用力的咳嗽,这样的画面直接出现在眼前他也吓得不轻,抖着声音问他要不要去医院。

手上的小白花掉在了男孩脚边。

那人想回话,却又被剧烈的咳嗽压下去,他赶忙抱住那人,小小的手轻轻拍着怀里的人湿透的后背。

待那人终于能静下来后尤长靖才放开他,自己的衣服也湿了大片。

他从书包里掏出纸巾给那人擦擦眼泪和鼻涕,又拿出手帕想给那人擦擦头发,整条手帕已经湿透,那人的头发还是没有乾。

尤长靖有些尴尬的盯着那人,男孩也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过了好久,尤长靖突然笑了,那人愣了下,也笑了。

是那个他至今仍忘不了的,偷心的酒窝。

此时这人是那么狼狈,却笑得那么好看。

他弯下身捡起脚边的小白花递给尤长靖,到了谢并说了自己的名字。

尤长靖摇摇头,表示不要那朵本就不重要的花了,林彦俊却没直接把花丢掉,死死的捏在手上。

「那,这个可以给我吗?」

「可以呀,你很喜欢兔子嘛?」

男孩不解,顺着尤长靖的目光才注意到自己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捏着那人手上的手帕,捏的死紧。

只有林彦俊知道,他那时其实是想握在尤长靖手上的,却退缩了。

尤长靖当他喜欢小兔子,就把手帕塞到那人手里了。

他戴上粉色连帽卫衣后面垂着的帽子,脑袋上出现两片大大的耳朵。

像只垂耳兔。

他告诉男孩,他也很喜欢兔子。


之后他和男孩就这样坐在湖畔聊了好久,司机靠在后面一段距离的树上喝着保温瓶里的咖啡也不打扰他们。

尤长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那么方便在口舌中交谈,于是内容都围绕在林彦俊身上。

这才知道这个小自己一岁的孩子面对着什么。

他并不喜欢孤儿院的生活,阿姨们很温柔的笑着,却又在心情不好时发泄在他们身上。

每天都是又冷又不新鲜的饭菜,有时还恶心到令人难以下咽。

他帮忙洗衣打扫,他试着在阿姨心情不好的时候多勉强自己笑出酒窝,才能不被刁难。

学会了假笑,学会了要靠自己从大人那赚零用钱才能有好吃的面包。

这不是什么正经的孤儿院,在他无意间看到女孩子被从院里一个叔叔的房间抱到浴室时他就注意到了,那个女孩子光着两条腿。

他是很早熟的孩子。

在他在出发地是台湾的货船里被发现时,他的命运就注定如此。

为了赚些零用钱,他总在叔叔阿姨和院长间徘徊,也常常得知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情,在大人们的口舌中。

像是那些过完10岁生日就突然消失的孩子并不是去到了温暖的家庭,而10岁了还没离开的孩子会去到集中营。

那个照着他不被人欺负的哥哥去了工厂。

那个教他打架的哥哥已经不在国内。

那个小他两天的弟弟被一个中年男子用钱买走了。

那个带他上街,教会他怎么买到好吃的面包的哥哥是12岁离开的,去了她们口中的集中营。

还有,今天是他的11岁生日。

他想问集中营是在做什么,但他早就学会了有些问题是他不该去参与的。

他拼凑出的讯息,只能大概知道那里进去了,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而他正在做着随时会被丢去送死的心理准备。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和这初次见面的男孩讲这些。

而最后他还是没有说出他的恐惧。

他害怕死亡。

他不想去伤害别人。

他也怕他必须伤害的人中,会有这几年与他一同成长的人。

他怎么能去伤害他的家人?

尤长靖却又好像看出了他眼底的情绪。

他不懂这个人。

最一开始不懂这人为什么要救他。

之后不懂这人为什么对他这么温柔。

再来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将藏着的讯息向这人全盘托出。

一直都不懂为什么,自己忍不住的想去触碰这人。

想戳戳他软软的脸。

想一直看着他的笑容。


尤长靖突然拉高了自己左脚裤管,脚踝处戴着一条银色的链子。

没有太多装饰,就只是一条细细的银链子,却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银饰了。

男孩解下自己脚上的链子,戴到了他的左脚上。

男孩抬起头对他笑得灿烈而后一脸认真的忽悠他。

这条链子有魔法的哦,会一直保护你。

尤长靖那时是这样说的。


之后尤长靖跟司机离开了。

这一个半小时,他拿了他的花,他的手帕,他的脚链。

他还是不懂这个对初见的人这样大方的人。

他甚至忘了问他的名字。

这些对尤长靖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随手摘的花、家里还有好多的手帕、莫名其妙从女管家那收到的链子。

他到了高中才知道,他把自己生母给他的链子送给了那个只认识了一个半小时的人。





尤长靖躺倒在Evan的床上。

或许该说,林彦俊的床上。

以为已经结束的缘分,竟然又接起来了吗?

又或者根本不曾断过。

他想问他在集中营经历了什么。

他想问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想问他曾忘记过他吗?

也想问他,他是在知道是自己父母的状况下,完成任务的吗?





林彦俊是在那天才知道他是谁的。

他在看清缩在柜子旁吓得发抖的人时,才知道他终于找到了那个在他心里住了好几年的人。

却也认清了他完成这次任务所照成的严重性。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对尤长靖好。

只有对幼时长相模糊的映像,找了好久一直无望的经历和自从成了杀手就注定与常人不同的心理,促使着他剥夺尤长靖的世界。

他想好好的去爱这个人,却又怕这人恨他,怕他离他而去。

尤长靖却能正常的和他生活,这大概是他留下那扇窗,还有让他知道自己就是当年那人的勇气来源。

这些是现在的尤长靖不会知道的。




又少了几包方便面,连鸡蛋都快吃完了,他迫切的想吃些新鲜的食物。

等到全部吃完的那天,他就会回来了吗?

本来的他觉得自己要饿肚子了,但现在的他觉得能相信那个男孩。


他音响里的歌已经都记得怎么唱了,窗外除了草只有树,尽管知道了Evan的身份,日子还是不变的枯燥。

他书桌的抽屉有放了些零钱,只要离开这里就不用继续无聊了,还能吃上好吃的食物。

但他为什么不走呢?

或许他已经心甘情愿的,做那人的笼中花了。

乖乖的待在黑色的牢笼里,哪也不去。




只剩7包方便面和3颗蛋的那天,他回到了地下室。

林彦俊带他来的那天,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知道,也不敢去知道。

他想不透林彦俊现在是怎么看待他的。

但他那年茂出头的芽就没消失过,被冷冻着,前些天刚化了冰雪。

他找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只剩这地下室了。

这地下室的东西本就不多,床和时钟都确认过了,只剩那书柜了。

他把那人喜欢的书一本本拿出来。

这是本沉重的书,他那时带着严肃的表示和自己分享。

这是本唯美的诗集,他说他特别喜欢最后一首诗。

这是本奇幻小说,他钦佩里面的世界观。

这是本爱而不得的小说,他不喜欢最终的结局,却也不得不服。

他对每一本书的映像都来自林彦俊。

这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冲刺着他的气息,连书都不放过。

这是本自己懒得去细读的英文诗集,那人很喜欢里面的一首情诗。

而正是他现在翻开的这一页。

泛了黄的手帕折得方正,尤长靖细细摊开。

眼前是那只熟悉的小兔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把钥匙。

那间上了锁的房间在二楼,林彦俊房间的对面,也是二楼唯二的房间。

他忆起了被他埋藏的回忆,也忆起了幼时的情愫,这是最后,林彦俊想让他忆起的东西了。

他轻轻的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被风吹得飘起的白色窗纱,白色的小花瓶里是白色的花。

那不华丽,却又唯美的花。

支持着花瓶的是一架黑色三角钢琴。

花瓶下压着一张「俊」的字条。

那个男孩,曾对他说喜欢音乐来着。

在他为他唱了首歌后。

perfect。

他慢步向前,右手轻抚着钢琴走到窗前。

落地窗的门敞开着,门槛后是干净的白色木栏杆,是像那个非黑即白的房间一样简洁的阳台。

他撑在栏杆上望去,还是那无片绿地与蓝天,远处还有田地。

他来到这里的那一天被蒙上了双眼,这时才真正了解到,这个房子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他的世界。

谱架上的乐谱被风吹得用力翻动,他上前去整理。

整本乐谱后是几张全手写的乐谱,是林彦俊自己作的曲。

等待整个冬天。


在钢琴前坐正,这是他拿手而又挚爱的事物。

手指在琴键上起舞,初次接触的乐谱有些生疏。

曲终。

而当他再次弹奏时,已经在哼唱着。

同学、声乐老师、比赛评委都说过,他的声音温柔又赋有影响力,他自己也热爱着。

他热爱着唱歌的自己,总是沈醉于此,忘了悄悄流逝的时间。

那个有些羞怯的男孩也说过,他的歌声很美。

「等待整个冬天

    你没出现

  现在依然下着雪」

那是林彥俊在等的,漫长的寒冬。

他在街上四处奔走,推开一扇扇花店的门。

他还要省下接下来生存所需及以备应急的费用,他却迫切的想将这短暂的幸福保存下来。

不是虚伪的微笑,也不是险恶的眼神。

那是最真挚的,单纯的温暖。

雨后,没有太阳又哪来的彩虹呢?

他是他的太阳,是天使。

一字一句都敲在他心尖上,是卷卷的美好。

一位和蔼的老妇人愿意不收他半毛钱,教他自己制作永生花。

那是朵做工粗糙的花,却是他见过最美的花了。

他还是花钱买了个最便宜的花笼,洁白的花朵被黑色的小笼子保护着。笼子不大,但那花也不大,是不拥挤也不显空虚的,美好的留白。

他每天赚足了当天该存的钱,就到湖畔边坐着,等尤长靖下课。

但他的等待是没有尽头的。

在他还心心切切的要继续等那男孩时,他被送离了孤儿院,那是他与尤长靖初识的三个月后。


「等待整个冬天

    我开始想你

  有你在我身边」

他以为回春了,迎来的确是无尽的严寒。

集中营只是说好听的。

就是间废弃的铁皮屋,约莫三十个孩子被关在一起。

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阳光及新鲜空气。

那大门只为胜利者开启。

他还记得,约莫是过去了两天半,一个8岁的孩子被压着脸往墙上撞去。

受不住的人发起了战争,不想落败的人只能选择迎战。

真正到了那一刻,他已经忘了先前在恐惧什么。

麻痹着五感,完全是靠本能在闪躲。

他看到有人捡起了地上的砖头,有人握住了墙边的水管。

好吵。

耳边是上位者的咆啸,败者的悲鸣。

好吵。

直到酒瓶打在自己肩上,他才后知后觉的真正了解到,这是场生死战。

模糊的忆起孤儿院里的哥哥教自己的打架技巧。

踢向那人的腹部、第一次尝试的肩摔、和一些仅是在一旁看过的,无师自通的技巧。

要能活着出去,就必须变成野兽,成为恶魔。

抄起酒瓶向墙上撞去,迸出锐利的裂痕。







好在,他林彦俊从来都不是败者。





他以为他自由了,能带着先前存的钱找个地方安生,再找个他做得来的工作。

然后再去找到那个,白兔似的男孩。

但恶魔的道路已经替他铺好了。

他接受了基本的体能及格斗训练,紧接着是枪械。

他成了杀手。

一但踏上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的杀手。




他回到那湖畔边,在附近的树下挖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他当年存的钱。

之后他再也没回去过了。

少年的骨架长开了,那条银链子已经戴不了了,他用那钱买了一个丝绒盒,替他幼时的一片痴心安定了居所。

他和一个相当照顾他的前辈调到了台湾,那个他出生的地方。

再回到中国的时候,已经20岁了。

他这三年的时间一直在寻找着尤长靖的影子。

却不料会是这样的相见。

至少,他的冬天结束了。

太阳会融化冰霜,接着,就是暖和的春天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

先入眼的是起舞的窗纱。

朦胧的白纱下,他的小兔子在钢琴前唱着他写的歌。

这是他念了多久的画面,真切的在他眼前了。


那人终于注意到他,停止了弹奏。

两人相继无言。

尤长靖笑了,与那时一样。

他的笑,拯救了一个浑身湿凉的男孩。

和一个在寒冬中挣扎的大孩子。


他快步向前,将钢琴椅上那人搂进怀中。

抓住了,就不要再放开了。







他心甘情愿的做他的花。

那人却没有继续做笼子的打算了。

有着空闲就开车带他出去吃好吃的,大概是对他这几天都吃方便面的赔偿吧。

他们还拉着手,回到了初见的那片湖边。

是道谢,也是告别。

告别流失的岁月,接下来的路要一起走。

相簿里会是共同的回忆,不再错过对方的每一个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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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aaaaaaaaa写完了!!

这篇文是在9月初的数学课和同学聊囚禁文聊出来的,过了几天就动笔了,结果被我拖到了现在hhhhh

还是这两天突然爆发肝了一堆。

觉都不睡了,突然的有感,肝文的道路还不允许我休息!

然后现在肝出来了,要继续冬眠了,下一次见到我不知道会是猴年马月hhhhh

为了分割线下面惯例会有的小赠品,身为台湾人的我居然去查了台湾地图(掩面

恳请让我感受到你们的存在吧!

地方的小蘑菇需要太阳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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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带你从台北的西门町,到垦丁的白沙湾。

去阿里山看日出,去东北角吹海风。

去九份逛老街,去台南孔庙逛夜市。

带你去看遍台湾的美景,吃遍所有好吃的美食。

这是在湖畔边,男人对自己心尖上的人儿许下的承诺。

他还没说出口的,是那已经下定了的戒指。

他的小巧思不允许他那么快破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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